嚯里从暗处现身,捞起地上的人迅速从暗道里消失。
林风阙站着没动,静静听了听楼下的动静,随后走到床边,从床上拿起一套衣服换上,又从地上捡起那张宽大的黑帽,帽子上沾有王鹰的气息,他很排斥地蹙了蹙眉,但最终还是戴在了头上。
越虎站了一会儿,没听到楼上有什么动静,便也回到位置上坐下。他一坐下,便有人问道:“少使,我们也去楼上找个房间休息休息吧?”
越虎闻言抬眼看他:“我总觉得这个客栈有古怪,但少爷又吩咐了,不许踏出客栈一步,你们如果想休息,还是趴在这里眯一会儿。楼上有少爷,他不喜欢在休息的时候被人打扰。”
那人撇了撇嘴,倒不再说什么。
其余的二十多人虽然也有点像南汉人,但细细分辨,还是能从那些挺阔的眉眼里瞧出几分不同来,像南汉人,但更像北狄人。
这一夜,相安无事,什么事都没发生。可每人心中都跟绷了根弦似的,虽然什么都没发生,可也都没睡好,为何?心里不踏实啊,哪能真敢睡!
越虎最先醒。
天还没亮,草原上一片晦色,他朦胧地抬头,就看到了王鹰。黑帽黑衣,一身沉冷地立在二楼楼梯口的位置,微垂着头,不知道是在沉思还是在打量什么。
越虎心里微微疑惑,因着他不同颜色的衣服。自家少爷向来爱穿紫衣,虽然有时候也会拿套黑袍瞅个不停,可就是不穿,如今,怎么又穿上了?而且还是在这种情况下?
疑惑归疑惑,他还没大胆到上前质问的地步,便揉了揉眼睛,上前问道:“少爷醒了?要不要吃东西?带的干粮还有一些。”
“嗯。”
冷淡的一声回应,林风阙伸手压了压帽沿,随即抬腿向楼下走去。余光里,是越虎向后面小厨房走去的身影。
不大一会儿,小厨房那边传来“砰——”的一声巨响,接着便是一声很短促的惊呼声,不过分秒间又鸦雀无声!
众人大惊,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,全部向小厨房涌去。
林风阙是最后一个到的,厨房已被二十多个人堵满了,厨房不大不小却能让人抬眼间就能一目了然,根本没有一点异常!
锅瓦瓢盆该摆的还是在摆着,水缸里的水依旧是昨天被舀过后剩下的一半,灰扑扑的墙壁,毪角不一的摆件,大剌剌的草原独有的红阳斜倚在窗口,一切都昭示着两个字——诡异!
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,窗户紧闭,可人却凭白无故地消失了!
越虎是他们眼睁睁看着走进来的,可这么一个大男人,或者说这么一个常年跟在王鹰身边让人忌惮的少使眨眼之间消失,怎么想都觉得不可能,压根不能理解。
为什么呢?怎么会呢?众人惊愕的同时心中陡然就升出几分骇意,脊背发寒,突然就想到了昨天越虎说的话——这个客栈很古怪!
众人想到这里,目光“唰”的一下齐齐地看向立在门口黑衣冷漠的少年,林风阙抿了抿唇,没有动。
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人,三十多岁的样子,风霜染满脸颊,鬓际的发在窗户反射的阳光下闪着银色光芒,他一出来,剩下的人便都非常有默契地退守一步,似乎都对这个人非常尊敬。
林风阙斜斜地虚抬了下下巴,在看清那人容貌时,藏在帽檐下的黑眸便危险地眯了起来。
这人是谁呢?
要说三年前由于柳丞的陷害让他身陷北狄困境,无法归国,那么这个有着真正玄鸟标记的孤勒氏后人,就是他必要手刃的仇人。
一个在两国交战之际,螳螂捕蝉的氏族,成功地功陷了他的守防,也成功地瓦解了北狄大军,可以说,在那场战役里,孤勒氏是最终的胜利者。素来成王败寇,无话可说。但是这一次,没有了柳丞的里应外和,没有王鹰的背叛,单一个孤勒氏,呵……
林风阙乌黑的眉漆黑冷然,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,他看着眼前的人,冷冷睇视,帽檐下的脸若隐若现,气势一如高山般沉稳,可浑身却洋溢着一股尖刀般冰冷的杀气,浓烈的杀气令刚刚往前走了两步的孤勒氏·遗哲心底猛地一颤,脚步便停在了他五步之遥的地方。
所有人都以为林风阙身上的杀气是因为越虎无缘无故的消失,但只有遗哲心里有着隐隐的猜忌。这个王鹰虽说身份特殊,可一向随心所欲,也根本不拿孤勒氏当回事,他这身上的杀气不会是……
想到那种可能,遗哲心口如架了一把寒刃,随时有落下的危险,他沉了沉声,用既不逾越又不低卑的语气问:“王少昨天说不能出客栈,可依我所见,这客栈确实诡异,越虎无缘无故失踪,王少打算如何?”
“先出客栈,找个有水源的地方落脚。”林风阙淡淡开口,说完眉头轻蹙了下,继而又道:“你们先去看看周围的情况,我去找越虎。”
“王少打算怎么找?”这本是遗哲问的话,可也是现下众人心中想问的,所以,遗哲的问话一出,原本打算往外走的人都停下了脚步,看向林风阙。
林风阙又重新扫了一眼小厨房,道:“一个活生生的人不可能无缘无故消失的,这房间既然封闭着,外面的人进不来,那就是里面有问题。”
遗哲眼珠子一转,想到什么,突地问:“你是说这里有密道?”
“不。”
林风阙回答的很干脆,看到众人明显不信的模样,缓缓笑了,只那笑有如地狱恶鬼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