冷凌秋想起父亲乃是病故,这其中只怕还有隐情,今日既然杨士奇提起,自当问个明白,便道:“大人可愿把我爹之事,为我讲讲么?”杨士奇一声长叹:“你可还记得你是何时到我府上的?”冷凌秋回想当时情况,道:“我记得好像是五岁,到我六岁时,我爹娘已经不在了。”他想起曾经往事,爹娘恩爱,一家和睦,而现在孤身一人在外飘零,眼圈不由又红了起来。杨士奇缓缓道:“你爹师从你祖父,一身本领足可笑傲江湖,却甘心隐姓埋名,过这粗茶淡饭的平常日子,你可知是为了什么?”
冷凌秋想起他说过曾被血衣楼追杀,便道:“定是那朱棣想知道惠宗下落,他找不到我祖父,便找上了我爹。”杨士奇嘿嘿一声道:“只怪你爹那时太过张狂,仗着功夫了得,便连皇帝禁军也不放在眼中,那朱棣又怎能轻易便放过他?血衣楼势力虽大,却也对你爹无可奈何,只是......”说完叹息一声:“坏就坏在那个时候他碰上了你娘。”冷凌秋奇道:“这又关我娘何事?”杨士奇道:“你爹乃是痴情之人,血衣楼众人见拿你爹毫无办法,便盯上了你娘,以你娘做要挟,你爹怕她有个三长两短,便从此退隐江湖。”冷凌秋那时年幼,只道爹娘都是平常人家,那知今日听得杨士奇一番叙说,才知爹娘以前都是江湖上成名人物,想起爹娘的音容笑貌,是那样祥和安宁。那时他已有五六岁,早已晓事,却从未见过爹娘在他面前用武,今日却说他是江湖上顶尖的高手,这反差太大,导致他心中仍旧无法相信这是真的。
只是杨士奇说的有理有据,却不容他质疑,那时他只知爹爹重病,而娘亲在不久之后也相随而去。现在想来,这生病是假,被人暗算才是真,想到此处,不禁咬牙切齿道:“大人可知是谁伤了我爹娘?”杨士奇见他双眉倒竖,面含恨意,轻轻拍了拍他肩膀,道:“此事你爹曾告诫于我,万万不能让你知晓,只怕你日后找人寻仇,就此种下苦果,但见今日情景,便是你不找别人,只怕别人也会找上你来。”冷凌秋道:“这又是为何?”杨士奇苦笑道:“凡是见过你爹之人,一见你便能猜出你的身份,不因有它,只因你和你爹实在太像,简直便是一个模子所刻一般,你如是想你爹了,当可照下镜子便能见他样貌。”冷凌秋见他说得好笑,嘴角往上咧了咧,却一点也笑不出来,说道:“那时你见我懂事,只怕我瞧出端倪,便在我爹娘去世后,装着好心,把我带进杨府,可是这样?”杨士奇见他一猜便着,默认点了点头。
冷凌秋道:“原来如此,大人还真是用心良苦,只是大人还没回我,我爹究竟是怎么死的?”杨士奇见他对此事追根究底,只得道:“你爹乃是为情而死。”冷凌秋“嚯”地站起,道:“大人休要诳我,他定是被血衣楼所害。”说完眼冒怒火,一脸愤恨,杨士奇见他怒生心头,连连摇头道:“你爹本领奇高,便是朱棣用禁军围困于他,他也能突围而去,那血衣楼又怎是他对手?乃是你娘,当年中了‘忘情蛊毒’所致。”
“‘忘情蛊毒’?这又是什么?”冷凌秋玄香谷从医之后,阅遍医书,对毒虫毒草自然也所知甚多,却从未听过这‘忘情蛊’。更也不知是何门何派所有。却听杨士奇轻叹一声:“这忘情蛊是以曲木断肠花配以你爹娘结环之发焚烧成灰所炼成,一中此毒,若遇喜欢之人相互动情时,便痛不欲生,此毒无药可解,除非情人身死,否则终身不出体内。乃是百花宫的独门奇毒。”冷凌秋想起那日姬水瑶望着自己的眼神,似不舍又悔恨,似幽怨而长情。顿时明白一切。恨恨道:“姬水瑶这恶毒泼妇,我今生定不就此罢休,总有一日,也要让你尝尝这痛不欲生的滋味。”
杨士奇淡然道:“那时她还年轻,又号称‘武林第一美人’自是心高气傲,遇见你爹后,见你爹俊朗飘逸,潇洒翩然,便为他气度所折服,自此对你爹情根深种,那知落花有意,流水无情,你爹偏偏喜欢了你娘,是以耿耿于怀,终于犯下大错,悔恨终身。”冷凌秋想起爹娘情深,泪水又情不自禁滑落下来。杨士奇又道:“那日血衣楼率众围攻你爹,逼他说出惠宗下落,你爹自然不依,就此动上了手,你娘关切你爹安危,稍一动情便引发蛊毒,你爹激战之时,那容分心,便被人偷了空隙,身受重伤。自此一病不起。后来你祖父回来,本欲救你爹性命,但见你娘如此痛苦,便不愿救治,好让你娘从此解脱,几日之后,便撒手人寰,你爹走后,你娘更是悲恸欲绝,肝肠寸断,一月之后,终受不得如此煎熬,便以身殉情。从此双双离世。”
冷凌秋此时终于明白此事来龙去脉,而杨士奇所说更非虚言。那日太湖水寨,便听闻有英雄独战血衣楼,当时只佩服此人胆色,没想到这如此了得之人便是他父亲。少林之中,普智说起曾遇一仙人要以‘凌虚奇术’救治儿子,那人便是我祖父,这两次所听,与今日杨士奇所说一一印证,当知此事千真万确。他想起那日曾问普智这‘龙阳子’究竟何人,顿时灵光乍现,想起一事。原来方才无论如何也想不起的事情,终于浮现眼前,这龙阳子三字,正是那《农耕伐渔图》上所注。
没想到这血衣楼誓死抢夺的《农耕伐渔图》却是出自祖父之手。便向杨士奇问道:“大人可听说过《农耕伐渔图》么?”杨士奇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