晋`江`文`学`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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潘小园这才有些难为情地开始提议:“既然他们以为金芝公主是被咱们绑架的,那再留她,也是徒耗信任。不如、这个,不如……”

吞吞吐吐“不如”了半天,大伙都明白她的意思。

没等兄弟们表态,却见方金芝远远的大步走过来,开门见山。

“让我过江。我亲自去帮伊拉解释。”

这回的语气十分坚定。梁山众人跟她同行了这么久时间,也知道她人品上算是靠得住。便有不少人露出同意的意思。

但方金芝却还不满足于此。试探着又提了一句:“多谢各位大哥。但若是你们同时再……嗯,再陪一两个人过去,便显得更加诚信可靠。有我在彼,也不会担心把伊害了。”

武松不明白:“送人质?”

朝张顺阮小七的病房瞟一眼,“咱们兄弟们万里迢迢下江南,可不是一个个去给人挨揍的。”

潘小园微笑:“那是因为这两位大哥身有武功,上来就试人家教主功夫,也不怪人家忌惮——方小娘子你说,若是去个不会武功,又能说善道的……嗯,女流之辈……侬阿爸总不见得不分青红皂白就揍吧?”

方金芝一愣。旁边众梁山好汉也是一愣。

七八个声音同时问:“你说的是谁?”

潘小园深吸口气,微笑:“李师师……”

余光瞟了一眼燕青立刻黑下来的脸色,“……自然是不便劳动的。奴家毛遂自荐,不会给咱们梁山丢脸。”

说完,乖巧在旁边一站,掸掸裙子。

不出所料,武松立刻给否了:“不成。”

自然知道眼下的梁山并非他一个人说了算。抬头使个眼色,大伙纷纷表态。

鲁智深:“不成。”

林冲:“太危险。”

吴用:“暴虎冯河。”

燕青:“要不我去?”

孙二娘赶过来:“我也可以装不会武功啊……”

旁边“病房”里,阮小七虚弱地投了个票:“嫂子,他们打人可……可疼……”

方金芝也犹豫:“不太好吧……”

……

最后,一直呆滞望天的公孙胜忽然来了一句:“再过两天,可就要刮东南风了。”

大伙一怔,琢磨一下才明白。梁山的水军尽泊在江北。公孙胜的意思,再拖延观望,难保不是又一个赤壁之战。

潘小园静静等着自己的提议被劈头盖脸地否了个遍,才讪讪笑道:“那、要是、再加个条件呢?……”

*

方腊视察完润州的防务,刚想启程回杭州,江北却又出了幺蛾子。

“报——报大王……哦不,报教主,梁山又来信哉……”

这回倒不敢派人游过来送了。其实上一次也并非一定要派人,但是梁山逻辑,江湖豪客打交道,须得先展示自身实力,才能赢得对方的尊重。

张顺和小七倒是成功地完成了展示实力的任务。回来的时候屁股开花。可见梁山逻辑在山东畅行无阻,可不一定通用于江南。

但这一次依然不能挫了梁山好汉的锐气。信是让人将船开到江心,然后硬弓射过来的。射程足足三百余步,在场目击的小兵小卒眼睛跟着那弧线,惊得咋舌不下,现在还有嘴巴没合上的呢。

这次的装逼人选,众望所归是神射手花荣。本来他气着宋大哥的事儿,此行消极怠工,压根不打算出力。但后来突然听说方腊军中有个什么“小养由基”庞万春,号称箭法江南第一人,山东那个什么小李广花荣,连给他逮那尾巴毛做箭羽的鸽子都不配。

花荣于是重出江湖,冷冷道:“就帮你们这一次。”

那枝带着信笺、拗去箭头的箭,势如疾风闪电,堪堪落在一个小兵脚边。那小兵大叫一声,当即瘸了。

过了半晌,才发现那是心理作用。箭落在脚边半寸之处,压根没伤着。

方腊将信展开,又是熟悉的小囡笔迹。

说梁山好汉为表诚意,已经欢送她过江离开,预计某日某时抵达南岸。一同过来的,还有包道乙师徒二人,还有个“俏罗刹”潘六娘,是来做质当的,以显彼方光明磊落。

语气颇有些强硬,甚至有怪他不信任梁山的意思。

方腊将信合上。几个心腹围上来。

“教主……?”

方腊妻妾众多,儿子不少,就这么一个女儿,未免有些将她惯得骄纵了。女孩儿家青春期的时候,一天到晚跟他叛逆,要她绣花她习武,要她使剑她轮刀,要她嫁人她上吊。不过好歹是他方腊的嫡亲骨肉,磕磕绊绊的磨砺出一些才干。去东京打暗桩,她头一个申请参加,想必是对他这个刚愎自用的阿爸受得够了,图个清静,有多远躲多远。

反正她稳重不会坏事,派她去就去。本来也就是打探个消息,不期冀让她立什么大功。

可现在呢,估摸是在外面野得惯了,居然公开批评他意气用事、刚愎自用!左一句“同寅协恭”,右一句“亲仁善邻”,几乎是把当初宋江的送来那封信又重复了一遍,语气诚挚恳切,一口一个梁山如何如何,好像一点也不记恨让梁山坑进大狱的事。

方腊左思右想,这小囡莫不是吃错药了。

再一寻思,一头冷汗。叩的一声轻响,手心里两枚鸽子蛋轻轻撞了一下。

他想到的是:梁山里单身小伙满山跑,不定是哪个臭小子把他小囡拐跑策反了!

先害她吃苦,然后雪中送炭的救出来,让她感恩戴德,甘做梁山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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