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不能怪刘婷把人想得太坏。
大吴律令禁止与异邦通商,能违反律法行事,在刘婷眼里又怎么可能是善茬?而李庆这种汉商,绝不是能小觑的存在。他不仅敢违犯律令,还能顺利将交易的物货运出大吴!
在“片甲不予外邦”的大吴,要把东西运出边塞,必然打点好了驻守边关的兵将。这其中的勾当绝非至善或是清流人士可以做到。而且,李庆可不光是打点好了大吴,在铁勒境内,他也算是亲王的座下之客。
一个清清白白,甚至是满怀热心肠的大吴人,可能在铁勒境内吃得开吗?几年前,简仲溪在他父亲的带领下,费尽千辛万苦赶来塞外得到了什么样的结果?可见要在塞外顺利行商,将出关之事摆平远远不够,没些异常手段与能力,根本得不到异邦正眼对待。即便是在刘婷熟知的21世纪,走私商也绝非清白之人。所以,刘婷绝不可能相信眼前的李庆帮助自己纯粹是出于热心。
无事献殷勤,非奸即盗。一个大吴和异邦事都能顺利应付的汉商无缘无故提供帮助,更是让刘婷毛骨悚然。提醒自己以后要更加远离李庆的同时,刘婷凭着记忆,给李庆行了一个大吴常见的敬礼。
无论心中的警惕有多大,,刘婷都不会让简仲溪失去医治的机会。如果说惊马事件发生前,刘婷有些无法简仲溪所说的“亲人”;那么惊马之后的现在,刘婷则发自内心的把简仲溪当成自己在这个世界唯一的亲人。
初到铁勒时,他将做帐的位子让出来,使她可以住进抵御风寒的营帐;娜梅尔多次为难自己时,他不惧后果,拼尽所能赶来扰乱;她受不了旺姆的毒打,他默默提供帮忙;得知她被娜梅尔所迫,要以身犯险谋害同为汉人的烟媚,他不是指责她向铁勒人献媚,而是毫不犹豫替她做了害人的勾当,更是在出现变故之时第一时间赶来营救她。虽然简仲溪的汉奴身份,让他并没有给刘婷太多有实质意义的帮助,可这份情义在刘婷眼里却弥足珍贵。
因着在庄家的经历,难以相信真情义的刘婷怎么也想不到爱情的层面上。可简促溪为自己做的每一件事,都让她不再怀疑这份在异邦相识相倚的情义。
或许,这便是简仲溪对待亲人才会有的行为。那么,我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视自己为亲人的他出事?哪怕汉商再心怀鬼胎,也要先让简仲溪安好。
刘婷如此打算,并用行礼的方式表达了谢意。听到“李庆”用汉语吩咐身后的下人去找打点铁勒人,再无担忧的她快步离去,生怕多停留一刻便会被想象中的“走私商”毒害一样。木制的围栏后,只余下了想喊却不敢开嘴的元启熙。
刘婷异乎寻常的警惕与疏远,元启熙不是没产生怀疑。可他连刘婷怎么到了铁勒,又经历过什么都不敢问。他肯定,就算自己有机会问,以刘婷现在情况也不可能把详情告知。弄不好,还会让她更生抵触的情绪。
即然过去已经没从改变,人也近在眼前,还是把心思花在以后打算上吧!也许从她想要救下的汉人身上能打听到一二?
元启熙果断转身,带着谄媚的笑意向铁勒人走去。将大吴寻常的把玩之物慷慨赠予几个有些私交的铁勒下人时,元启熙不禁在内心赞叹庄澄。要不是那封经由元家老太家交到自己手中,落款为庄澄的信件,从未涉足塞外的元家如何能够摸到与异族通商的路子,又如何能够从中获得巨额收益,打赏起来毫不手软?
金帛之物从来不是世家子弟的所求,可打理庶务多年的元启熙很清楚,金帛是成事必不可少的因素。要到异邦寻访失散多久的血脉至亲,要用金帛铺路;要帮助沦陷异邦的侄外孙女,甚至顺利把她接回大吴,身为汉人的自己更是只能用金帛与铁勒人寻到共识。近一年来,深入铁勒的元启熙虽还没来得及找到带走刘婷的办法,却通过跨境买卖累积到了足够的财富。
可以打动任何人的金帛已然在手,元家老太爷又赶到了边关指点一二,元启熙当然乐观的认为刘婷摆脱铁勒的日子已然可见。
也许,在烟媚的帮助下,突破困境的契机会更快到来?
这个想法让元启熙讨好的笑意更显真诚。
刻意的讨好和摸在手里真实的精美物品,使得几个铁勒士兵交头结耳之后便答应了帮忙。打着“借个帮手”的幌子,阶级地位远远高于商户的士兵随口一提,扎西便连连点头。
正如大吴皇宫中的驻军皆有品阶一样,铁勒亲王营区里的兵虽没有所谓的品阶,却也非一般的铁勒人。常年在关内外行商的扎西早已圆滑透顶,又怎会拒绝亲王士兵私下的提议?
正欲带着烟媚回家的扎西不觉有异,只是想当然的认为兵爷们正好遇上了自己。他非常恭敬的对借用汉奴的几个兵爷说:“我出来前,那个男汉奴正好受了伤。就怕做不了事,惹这几位大人不开心。”
铁勒士兵还以为汉商是想救扎西家受了重伤的汉奴,哪疑有他?更何况,元启熙还非常贴心的帮他们准备了说辞。
“不过是借来在党项的送信兵士面前摆显一二。受了伤正好,让党项兵看看咱们对汉奴的铁腕手段。你什么都不用管,还你的时候我们还会让胡医给他弄点药治治。”把玩着手里刚得不久的镂空漆盒,铁勒兵笑着调侃:“肯定不让你的汉奴死在我们手里。”
扑西哪里还敢有二话?连称“死在兵爷们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