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未寒走得很快,回来得也很快。
牛福贵刚刚将两碗酸辣粉端上来,撒上一层辣椒油,时未寒的身影已经将小店门堵得严严实实,镇北军副将身材消瘦挺拔,但是站在门前连屋外的阳光也要退避三舍。
“大侠,酸辣粉刚刚好,您进来尝尝。”牛福贵双手在围裙上来回搓着,显得有些举足无措。
时未寒点点头,和李元昊相对而坐,两人一人一碗酸辣粉:“富贵,你以后可以叫我时叔叔,不用以大侠称呼。”
听到时未寒提及他的名字,牛福贵幸福地快要晕过去了,又听到对方让自己以时叔叔相称呼,眼前一阵窒息的眩晕,嘴唇颤颤巍巍,哆哆嗦嗦喊了一句千肠百回的:“时叔叔!”
李元昊怀抱着肩膀,浑身一阵恶寒,太他娘的肉麻了,赶紧喝口辣椒汤去去寒。
拿着筷子的时未寒手指微微一顿,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牛福贵一眼,语气幽幽地说道:“还是以大侠称呼吧。”
牛福贵脆生生回答道:“好的,时叔叔!”然后,很是哈皮地出了小店。
李元昊和时未寒相对而坐,低头吃粉,谁都没有说话,好像在等候某人到来,终于,要等的那人从山腰处出现,白发白眉的岳麓书院山长顾远长带着周梦缓缓而来,两人径自走入牛家小摊,周梦在门前突然停下了脚步,盯着骑着板凳的孔小鱼发愣,半晌自言自语道:“他是我的师弟,名字叫......孔飞鲤!”
顾院长回头猛敲周梦的后脑勺:“你这脑子越来越不中用了!”踏步进了房屋,留下周梦继续津津有味地观察孔小鱼。
李元昊和时未寒同时起身,微微弯腰:“山长!”
顾远长端坐一处,掖了掖衣袖:“非要上山不可?”
“非要上山不可!”李元昊和时未寒同时答道。
顾远长幽幽叹了一口气:“以我来看,时机还不成熟,总需要再等等,这句话十几年前我就说,今天还想说,但是总归是拦不住你们。未寒,你我相识已久,你看得也够透彻,不过离着真相还有一纸之隔,若是知道真相之后,不是你想要的真相,你该如何自处?”
时未寒面色无常,淡然道:“当年大魏南梁屯兵大江两岸,山长大人先入南梁军营,再入江北大帐,也要阻止两国之战,可曾想若是不能成功,又该如何处理?”
“迫在眉睫,不得不做,哪里还管生前身后事。”顾远长开口道。
“时未寒也是如此了,已经十几年了,当年先帝不曾将真相告诉众人,执意孤行,时未寒想了多年不得其法,如今想要问个水落石出,还请山长大人成全。”
“哎,说服不了你。”顾远长转头望向李元昊:“你和陈洛妍来岳麓书院读书,陈洛妍说过很多奇怪的话,具体而形象,并非凭空捏造,我也想象不出来他所刻画的那个世界到底什么样子,不过这些话中有一句话,令我思索很久,他说,神说,要有光,于是便有了光。这句话本身并无稀奇之处,奇怪的地方是,这句话我曾经从一本书上读过。”
说着,顾远长从怀中取出一本书,装订精致,历史悠久,却又崭新异常,上面写着两个金灿灿的大字《圣经》,轻轻翻开第一页,顾远长将扉页展示在两人面前,第一句赫然就是那句话——神说,要有光,于是便有了光!
李元昊疑惑不解:“山长大人,这能说明什么?”
“这本书并非来自这个世界,我也是机缘巧合所得,陈洛妍能说出上面的第一句话,无论是有意识或者无意识的,陈洛妍都非这个世界的人,或者说陈洛妍的某一部分并非这个世界的人,你所要查询的真相,对于天下人来说并非坏事儿,但是对陈洛妍而言并非是好事儿。”顾远长开口说道:“你要好好思量。”
李元昊沉默不语。
“登山一事儿,我一人来就好。”时未寒开口道,眼睛望向雪山。
李元昊坚决摇摇头:“不,我去!”
“不知道是该感慨失望,还是欣慰欣喜,既然已经确定,我也不再阻拦。”顾远长将那本《圣经》放在桌子上,轻轻敲了敲书页:“这本书我留下,你们什么时候看完什么时候登山,或许这本书就是这个世界的起源故事,但是它又和上古时代如此南辕北辙,矛盾重重,或许这个世界应该按照这本书的构思前进,只是这个世界跑偏了。”
顾远长倒背着双手,走出门去,又狠狠敲了敲周梦的后脑勺:“时刻准备跨出那一步,听明白了吗?”
周梦将眼神从孔小鱼身上收回,微微点头,跟在顾远长身后登山而去。
以后几天内,李元昊都捧着那本《圣经》在读,时未寒每日夜晚来临之时,一人一刀走出小镇,第二日清晨缓缓而来,谁都不知道他晚上去哪了,做了什么,神神秘秘,在镇北军内时副将也是最奇怪的那人,离群索居,不与人交谈,唯独一次是前几日离开镇北军之时,他将少年赵凤叫到身边,彻夜长谈,然后摸了摸那孩子的脑袋,一人南下,来到岳麓书院见到了李元昊。
李元昊仰躺在躺椅上,将最后一页《圣经》合上,微微揉了揉眼睛,阳光铺撒在她的身上,暖洋洋的,令人昏昏欲睡。
突然,一道阴影挡住了阳光,时未寒的声音传来:“书看完了?”
“看完了,完全没弄懂,也多亏了山长大人有耐性。”李元昊睁开眼睛:“时叔叔,都说大战之前有风雷涌动,怎么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