格雷头一次如此心乱如麻地迎来了曙光的降临。眼下这一刻,佳人在怀,正是曾经梦寐以求过的,可是现在,却只觉得苦涩难言。
就在他挖空心思地考虑该如何化解马上就要面临的“买戒指”这一劫的时候,忽然接到了管家卢克先生打到房间里的电话。
格雷听着电话,本来就不曾舒展的眉头不自觉地锁得更紧。
卢克是通报他说,康斯坦丁·萨卡洛夫先生正式登门拜访,问他要不要见一见。
格雷说见,挂了电话,开始思考。
这一阵子无暇他顾,倒是没有注意,康斯坦丁这么长时间了一直没有出现过。
康斯坦丁那么关心夏伊达,一定知道这是她最脆弱最需要安慰的时候,应该没有理由销声匿迹。所以,这件事情多少是有些反常的。
如果康斯坦丁对她不过如此的话,那倒是真让格雷不放心起来了。
现在,康斯坦丁来了,虽然对于格雷来说,与他的相处实在谈不上愉快,但是,这是必须见的人,他不会毫无缘由地贸然来访。
如果仅仅是单纯的看望,那他早就来了。
格雷认真地梳洗了,换了衣服,难得地再三照了镜子,才看了看仍在床上沉睡的夏伊达,轻轻地带上门出去。
康斯坦丁已经坐在客厅里等了不短的时间,看见格雷扶着楼梯的把手慢慢地走下来,他站起身。格雷看着他,忽然想起自己也曾这样单枪匹马地杀到他家里去,抢走了自己的女孩,忽然觉得一切恍若隔世。
“怎么?”坐定了,格雷也不客套,只简洁地问。
康斯坦丁还没开口,只听台阶那边传来急促的呼唤声:“格雷,格雷!”
两个人都吓了一跳,回头看的时候,只见夏伊达还穿着浴袍,头发凌乱地光着脚丫子从楼梯上“噔噔噔”地跑下来,一脸的焦急和惊慌。
康斯坦丁的神色无法控制地黯了一下,眉宇间是锁不住的复杂动摇。
不过,他还是尽快稳住了心神,站起来,冲她挥了挥手。
“伊达,不要着急,是我来了。”
“科斯嘉?”
夏伊达立定了,看清楚是康斯坦丁,又看到格雷确确实实坐在一旁,没有消失,这才安下心来。
刚才一睁眼,忽然发现身边空空荡荡,格雷早已不见踪影。她的脑子里“嗡”的一声,整个人都被巨大的恐惧笼罩。只要他一刻不在视线范围之内,她就会害怕,总觉得不好了,他不在了,我要失去他了……
所以才会有现在这狼狈的一幕。
康斯坦丁已经彻底冷静下来,对她说:“伊达,来坐吧,你在的话,倒是正好。”
夏伊达有些不明所以,不过还是挨着格雷坐下来,伸手抓住他的一只手,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。
康斯坦丁把视线转向格雷,很干脆地单刀直入。
“我这次来,是有一个信息想给你。”
格雷点头,“嗯”了一声。
“你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吧,关于总有一天我会找到最好的医生,治好你的腿……”康斯坦丁叹了一口气,“但是你给我的时间太少了,我无法实现对你的承诺。”
格雷笑了笑,说:“没关系,这是意外,不是你食言。”
康斯坦丁接着说:“我不是说说而已的,从那天开始,我真的在找,寻找各种信息,利用各种关系,一直在找。”
格雷敛了笑容,望着他,有些动容。
这是格雷没想到的事,原本以为,那是在辽阔的草原上,两个人不尴不尬的见面催生出的少年的傲气,说说也就算了的。没想到这个华丽却毫不浮夸的少年,却一直在为这句宣言而默默地努力着。
康斯坦丁接着说:“我一直没找到合适的,因为它们的成功率大都太低了,极大可能危及你的生命。但是在目前的状况下,我觉得,成功率倒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,重要的是可能性,你觉得呢?”
格雷的眼睛里有一丝光芒闪过,他点了点头。
“所以我跟那个机构联系了,这些天还自己过去拜访了一趟,今天才能把一个正式的信息提供给你。”康斯坦丁认真地说,“是北之国军方的秘密科研机构,他们在做关于人类神经体系复原的实验。我过去之后了解到,与你类似的情况,以前有过治愈的先例。”
“治愈?”夏伊达先于格雷的反应叫了起来,“科斯嘉,你说的,是‘军事科研机构’,那就是说,他们的目的并不是给人治病,而是……”
“你说得没错。”康斯坦丁说,“不是去治病,而是去当……科研实验品。”
夏伊达骤然捏紧了格雷的手。这样的概念,放在格雷身上,她一下子根本接受不了。
康斯坦丁接着说:“既然是实验,就意味着风险很大。那是不成熟,也没有经过充分临床检测的药物和治疗方法,可能很危险,也可能很痛苦。我把你的资料和目前的状况带过去了,对方经过分析,算出了一个成功率大约在25。”
“25,指的是存活,还是……”格雷有些不太相信心中的那个揣测。
“是存活率。”康斯坦丁回答,“但是,如果在那里存活下来,极大可能意味着复健,也就是说,你的右腿有可能会恢复正常的功能!”
夏伊达头一次感觉,格雷那与她交握着的手指有些微微的颤抖。
当然,那颤抖的程度及不上夏伊达内心颤抖的十一。
25?这个存活率,也太低了吧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