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江易飞而言,莫小楼看似随手传授的妙法,对他却大有裨益。不仅令其修为一日千里,更有凝神归一之奇效,妙用无穷。
别看他苦练不过三日有余,但对灵气的操控度却已今非昔比,一个崭新的世界已经对他敞开大门。
毋庸置疑,这是一场足以改变命运的造化。
因此,虽无师徒之份,但在江易飞心里,莫小楼的分量早已等同父兄,举足轻重。如此大恩大德,万死难报其一。将来无论何等尊荣辉煌,穷其一生,他都会以学生姿态自居。
何况眼下冲突分明,身为江家长老的江承业,如此罔顾身份,砸人棋桌,放肆撒泼,便是他这个后生晚辈,也实难接受。
说句不好听的,这位堂堂江家长老今日的所作所为,与那世俗界的泼皮无赖又有何分别?
事态很严重,已不仅是一句得理不饶人便可以揭过的。故此他这个做徒弟的,怎么着也得站出来为辛大哥说上几句话了。
“老师,够了!”
江易飞此时的心理很复杂,但道义自在人心,无需左思右想。他虽年幼,却不至于懵懂无知,谁是谁非他还分的清楚。
也许再长几岁,担当重任后,他会像家族长辈那样,权衡利弊得失,罔顾是是非非。然后匍匐在王家面前,为求自保,唯唯诺诺,口是心非,一生所求也只是苟延残喘。
但,他不愿,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。
为何弱肉一方毫无人权,只能任人宰割,而强食者却作威作福,只会永无止境地压榨剥削与践踏,还要对方对其感激涕零,歌功颂德?
今次,江承业的所作所为,已经足以令江易飞联想到了那可恨的王家。
恍惚间,他不禁生出一个想法,如果互换位置,那江家的嘴脸与王家又会有何分别?恐怕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!
心中突兀燃起一把怒火,江易飞上前一步横在莫小楼身前,目光坚定而无畏,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曾经一度让他最为敬畏与景仰的老者。
“你!!!好,好,很好!老夫亲手教出来的徒弟啊……”
今日,众目睽睽之下,这个从小孝顺懂事的学生,竟公然顶撞自己,而且还是为了一个目无尊长僭越本份的败类,江承业只觉胸腔都快气炸了,气血翻涌之下,一抹潮红难以遏制地涌上那张皱纹横生的老脸。
此时,众多在附近的江家儿郎都已闻声而来,围在门外窃窃私语。
“逆徒,你给老夫让开!否则……”
周身在颤抖,双拳嘎吱作响,江承业强忍着颜面尽失的暴怒,天灵盖之处,却有白烟难以遏制,袅袅升起。
“啧啧啧,这都把师傅给气冒烟了,小楼,你看上的这个江家小少爷有点意思啊。”昆阳子戏谑道。
“老师,请自重身份,您是本族长老!”
面对着练气后期修士庞大的压力,江易飞丝毫不肯退让。
“啪!”
一声沉闷的脆响,江易飞整个人被老头一巴掌打得飞了出去。
“轰隆~”
尘埃中,一堵院墙被撞的粉碎。
江易飞颤巍巍地爬了起来,左脸已经高高肿起,唇角鲜血如注。拖着略有些蹒跚的脚步,他再度缓缓上前,站在了周身灵气环绕的江承业身前。
“混帐东西!自从老家主被挟持后,这江家上上下下,里里外外,哪里不是靠老夫的打点才得以维系?今日,你竟然为了个外人迕逆我!”
“哈哈哈哈哈~”
不顾嘴角流出的鲜血,江易飞仰头狂笑。
“维系江家?你的打点?我只知道阿姐为了家族四处奔波,呕心沥血,甚至决定委身于她根本不喜欢的王执,她的牺牲又换来了什么?是众人的苟且偷生,还是在王家人面前肆无忌惮的谄媚?”
此言一出,全场鸦雀无声。
江易飞自知一时冲动,言语过重,竭力平复了下心情,缓缓说道:
“老师,众目睽睽之下,徒弟还请您……收手吧!”
他面色苍白,左脸青紫黑肿,连眼白处都红了,模样颇为凄惨。江承业看在眼里,不禁心痛,老夫今日是怎么了?这是飞儿啊,我怎能下得去手!可恶的辛不悔!
再怎么说,这也是自己的爱徒,还是江家的少爷,仅凭着一时不忿就下此重手,别说家主知道了会不会有想法,就是他自己都过意不去。
“哼!”
江承业已无心停留,离去前,狠狠瞪了一眼莫小楼。
“小子,老夫跟你的事没完!”
他并不知道,若不是莫小楼竭力阻拦,此刻,他早已被一旁的小丫头撕成了一滩碎肉。
面对江承业的威胁,莫小楼冷眼相望,却是一声不吭。此时此刻,他不禁又想起了师尊赵羽,或许真正的师道并不拘泥于礼法形式,而是在必要之时,对徒弟做出适当点拨。
对莫小楼来说,赵羽就像是一个透明的影子,看不见,摸不着,但总是对他时时关注,处处保护,不论是当年的五灵天梯,还是北海。
若非是看在江易飞的份上,此刻老东西只怕已横尸当场,还敢大言不惭。
在江易飞被打的时候,莫小楼曾数次欲要拍死这老东西,但终究未曾出手。他人的家事,作为一个外人,还是不便插手。
“飞,接着。”
望着江承业远去的背影,江易飞也是长舒了一口气,老师的气一消,可算是没把事儿闹大。忽有所感,骤然侧身,探手接住了莫小楼抛来之物。
手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