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,正燃着一小碟沉香。尚书胡鹏,端坐着向侍从询问,“杨怀瑾出发了吗?”
侍从弯了弯腰,“回大人,杨公子带着两个奴才一起走的。这回小的已经派人跟着了。”
胡鹏点了点头,又问:“那个叫阿初的小奴才,查出什么来没有?”
“没有什么特别。就是据杨府的下人所说,那个小奴才是三年前来的杨府。之前家住哪,家里做什么的,没人知晓。”
无人知晓的身世,就够算特别了。他才见过那个小奴才两面,从觉得平平无奇,到两月前对话时的举止言行。细细想来,有些莫名的不舒服。或许是自己生性多疑,或许是那小奴才眉宇间的似曾相识感,总之让他觉得有必要查一下。
“对了大人。”侍从接着禀报,“您让小的去采办的百年老参,小的已经拿回来放在库里了。您要不要过一下目?”
胡鹏回道,“不必了,你叫人速速送去老相国府吧。”
老相国桓甫,当年听信传言:以为长公主与驸马把持朝政,又威望甚高。深信女子不能亲政戚权。于是一念偏差,找来了胡鹏举证,想要遏制事态,却直接害死了唐仁。
胡鹏记得桓甫找上自己时,心中震惊无比。他没立刻答应,却也没拒绝。就是含糊其辞、模棱两可的应承着考虑一二。他需要好好想想,这又不是一条简单往左拐或是往右拐的路。此路要么可通他日后前程远近,亦或是大义凛然的得罪所有人,然后陪着唐仁送死去?
他犹豫再三,念着往日交情还去找上了唐仁。劝他退步让恶,劝他不要书生意气。结果唐仁断然拒绝了。之后,他便答应了桓甫的提议。伪造些证据陷害唐仁,然后让太子顺利登帝。
只是这事情的发展,比预计的还要惨烈。公主府上下除了逃走的刘斐和小郡主不知所踪,其他人都死了。
聪明人总以为置身事外,能看的宽广透彻,其实一日身在其中,谁能离开?唐仁不自知,可他胡鹏没有那么蠢。
而桓甫之后,大概是觉得心有愧,就退出了朝堂,日日闭门不出。虽身不在朝堂,不争权势,可三朝元老的威望犹在。胡鹏呢,倒是每隔一段时日就会上门拜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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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边半日的车程就到了临城。
路上刮起了秋风,细雨朦胧的,抬头就能见到天边一抹水青色。
马车行过水洼低处,泛起一圈圈细小涟漪。地上湿漉漉的,过往行人一踩便是溅了一脚泥水。
雨止了一盏茶的功夫。阿初掀着车帘,闻着外头那股青草混杂泥腥味,盯着天空发呆。而杨怀瑾瞧着阿初也是不动声色。加上赶车的萧湳之,皆是各怀心事。
三人到了地方才通知临城的官府,里头匆忙走出来一个清瘦的郡令官相迎。
杨怀瑾与郡令官进去详谈此番来的目的。这郡令官也个圆滑世故之辈。他声称自己一直不知晓,金沙河道还藏着翡翠原石。心想着此事成了就是大功一件。他嘴上满口答应,要亲自去游说那些胡夷人。还交代了手底下的人招待杨怀瑾三人,自己赶紧走了。
这郡令官做事太不靠谱。自知胡夷人蛮横不好对付,就带着城内一半的兵力,去了金沙河畔的村落。二话不说,先把来去路给封了。
胡夷人一向敏锐,见到一群官兵围住了小小村落,就已经很有情绪。又听到官府要把这片地方封起来,金沙河道内的东西自然就归朝廷所有。而里头住的胡夷人,自然要搬走。至于去哪,官府就不管了。
胡夷人听后变了脸色,唤着所有人举着刀出来抵抗。
这一乱,双方都紧张的很。
城内调兵的异动,也惊扰了杨怀瑾。他抓着个府衙的小兵就问,“郡令官是不是带兵去的金沙河畔?”
小兵回道,“是的,仆射大人。郡令官吩咐,此事他会办的妥当,不劳大人费心。”
妥当个球!
杨怀瑾没有那么好糊弄,直接叫着小兵领自己去那个村落。
阿初陪着萧湳之整理行囊,出来时已经不见了杨怀瑾的身影。
她等在府衙,一直未见到人回来,对着萧湳之道,“六哥,我担心杨怀瑾有事,我出去寻寻他。”
萧湳之不答应,他面色平静,嘴角还噙着有些嘲讽的笑,“他是个男人。若是都照顾不好自己,真是个笑话了。”“这边你又不熟悉,瞎跑才会出事。乖,留下来。”
“六哥,你老拿我当孩子哄是没用的。”阿初忍了忍,道:“我必须去找他。否则我这心安不了。”
阿初退了几步就转身走了。她若是见到身后目凉似刀的萧湳之,才会更心不安吧。
杨怀瑾提马追到金沙河畔,顾不上欣赏风景,直接跑进了村落。
果然出事了!一群人已经兵刃相见,正打的不可开交。
郡令官躲在士兵身后,叫喧着,“这群胡夷人不要命了!敢跟官府做对,都把人给我抓起来!”
杨怀瑾眉头皱的紧,原本计划好好与这些人商量,结果被郡令官个怂瓜横插一杠,直接乱了套了。
“都给我住手!”此刻他绝对舍弃了贵公子的形象,拼命扯着嗓子高吼一句,但是见效甚少。
干脆扬起马鞭,奔了上去。马儿见人多,惊得举起前蹄,半身高高跃起。“吁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