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酣耳热之际,礼仪官示意手持叉铃及竖琴的舞娘们入内助兴,这些叙利亚本地的少女年纪都不大,脸上稚气未脱,但是大绿海沿岸气候养人,一个个蹦跳起来,胸口如成熟的果子抖动,腰身却都细得不可思议,做着各种旋转和下腰的动作,尽显身段的柔韧。
在一般世人的眼里,在座的几位高贵男子恐怕身边都缺女人,埃及法老目前还只有一位正妃,而西台皇帝则只有一个侧室,修达皇子虽然年轻,正室也已经去世了。就算是这些低贱的舞娘,也不由萌发了碰碰运气的想法。
在舞池内狂热抖动的青春女性的阻隔下,阿肯娜媚和赛那沙不得不双双收回视线,夕梨从前就觉得阿肯娜媚是位值得赛那沙去爱的女性,但她同很多人一样,决计没有料到二人之间是这样一种浓烈至难分难舍的热恋情态。
她想到自己和凯鲁胶着至今的局面,不由羡慕非常,第一次对于回到二十世纪亲人身边的念头产生了动摇。但那不过只有一瞬,立即被夕梨自己的理智所否决了。
阿肯娜媚晕红着美妙的容颜,羞怯地不去理睬安妲公主和夕梨善意的笑容,叫来安普苏:“替我告诉法老,请他在筵席结束后,先来与我见一面。”
安普苏自然笑眯眯去了,赛那沙没有不答应的道理,凯鲁也不会不识趣地不放人。修达误以为赛那沙和阿肯娜媚是忍不住片刻思念,顿时羡慕道:“赛那沙哥哥,皇妃殿下还有没有没出嫁的姐妹?”
眼下的情况还如兄弟们往日饮酒做乐的时光,虽然阿尔华达已经永远离开了。赛那沙虽然知道些大概,但是听凯鲁提及父亲与长兄死亡的细节依然唏嘘不已。
这都是因为娜姬雅一介妇人的险恶用心,却和修达没有关系,苏皮卢利乌玛一世的六个儿子,因为出色的教养以及严苛的环境,彼此之间几乎毫无嫌隙,互相依赖扶持,真是十分难得。
赛那沙伸手拍了下修达的后脑勺:“臭小子你是喝多了吧?”
凯鲁因为修达是自己目前名义上的继承人,语气要更为严厉一些:“你这个年纪,应该早已明白事理,埃及女人一向是不会外嫁的,更不要说高贵的皇室公主了!”
几代以前,巴比伦王曾向阿蒙霍特普三世求娶公主,自然被拒绝了。于是巴比伦王退而求其次只求能娶一个普通埃及女子,这个要求竟然同样被拒绝。最后只好由巴比伦出嫁一名公主维系联姻关系,并得到大量黄金告终,也由此可见埃及的富有以及埃及女性地位之高。
凯鲁明知阿肯娜媚还有个幼妹,但是不说娶不到,他也不可能就此放任娜姬雅皇太后得到埃及的支持。至于从前纳菲尔提提皇太后想要把女儿嫁于他的企图,不过是这个异国女人的一厢情愿,真到了向高官们提议的阶段,固守传统的埃及人一定会予以否决。只是凯鲁不愿意冒险,反而与埃及皇太后结下了一段不快。
修达的脸上带出点失望,但这纯属少年人对于美貌的向往,他很快又振作了起来。
凯鲁却默默喝了不少闷酒,再过半年,第三个年头的金星就要出现了,他已经是西台的皇帝,手握大权和兵力,足以遏制敌对势力的阴谋。皇太后再要阻止夕梨回家难如登天,这次他们恐怕就要彻底分别了。
他郁闷地看着赛那沙准备往外走,便嘱咐道:“我在半山的温泉等你。”
赛那沙心知肚明,明天的正式会议至多不过是场面话,边境到底如何划定,叙利亚及巴勒斯坦的利益归属,都需要两位帝王私下达成共识。
他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凯鲁的意思了。
山地夜寒,法老的巨大牛皮帐篷里到处铺满了厚实的尼尼微羔羊皮地毯,这豪爽的出手来自亚述公主的见面礼,阿肯娜媚赤脚站在地毯上,只觉得双脚绵密的暖意洋溢至全身,赛那沙看着裙下露出的春日发生的嫩叶般的双脚,便情不自禁笑起来。
每次看到她,赛那沙都有一种冲动,要把这世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阿肯娜媚,她合该用成山似海的黄金、白银、珍珠及宝石细心供养,吹不得一点风,受不得一点苦,赛那沙如此感慨,她天生是皇家的女人、帝王的妻子,也只有世上最强有力的男人,才能拥有这样的绝世佳人。
阿肯娜媚并不知道赛那沙脑海里此刻浮现了多少奢侈的联想,她斜倚在长榻上,手里把玩着一只精致的楠木盒子,赛那沙觉得有些眼熟,就听阿肯娜媚问道:“安普苏替我择选见面礼的时候,无意中发现了这只妆盒……”
那镶嵌了贝壳和宝石的盖子被阿肯娜媚的手指轻轻挑开,楠木盒子被精巧地分隔成数个区域,用来盛放女人的各式化妆用品,打开之后有一股香料的异常芬芳,一下子弥漫到了宽敞的帐篷里。盒子作工精巧,盖子内侧用蓝色颜料绘制了荷鲁斯的魔眼,但是看样式却并不完全是埃及的流行款式,反而更像是西亚的出产。
赛那沙见阿肯娜媚脸上不喜不怒,顿时冷汗都要下来,若是被误会了此物属于别的女人,甚至被阿肯娜媚以为是夕梨的,自己就有的好受了,他强自镇定道:“这是我第一次前去埃及的时候,在卢克索神庙养伤期间无意中得到的,因为实在是精致,便留着……”
其实赛那沙几乎都忘了这东西的存在,而前后遭遇了那样的曲折,这东西也没有遗失在他再次前往埃及的凶险路上,在仅存的那些“嫁妆”里,这是为数不多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