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赫连煊……”
鲠在喉咙里的三个字,张了张嘴,却没有发出任何的声音。-79-
岑立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他面前的,亦不知道她是怎么执起他的手腕的,她只知道,她冰冷的指尖,一直在不停的颤抖,抖到她几乎感觉不到男人的脉搏。
“没事……我没事……”
焦切的安抚着身畔的‘女’子,赫连煊一双手不由紧紧攥住她微颤的指尖,体内翻腾的气血却在这个时候,一涌而上,鲠在喉咙里再也压抑不住,呕了出来。
暗红的鲜血,淌在男人‘唇’角,很快将那苍白的‘唇’线染成一片赤‘色’,岑立夏不知道自己是怎样伸出手去为他擦拭着他‘唇’边的血迹的,唯一能够感觉到的,只有他滚烫的鲜血,沾在她皮肤上的那种灼伤的刺痛,漫延成无穷无尽的心悸。
深吸一口气,岑立夏迫着自己冷静下来,僵硬的指尖,费力的寻到男人的脉搏,按住,感受着他白皙皮肤下的那一簇簇血管跃动的频率。一下一下,像是撞击在她灵魂深处一般,带来最深刻的寄望。
“岑立夏……”
哑声唤着面前的‘女’子,赫连煊不知道,她清丽脸容上此时此刻晦暗莫测的神情,是否源于对他的担心,他亦不敢奢求……但如果他真的注定命丧于此的话,他宁肯她像从前一样恨着他,是不是这样,她便不必为他伤心了呢?岑立夏却蓦地扑进他的怀中,紧紧将他了抱住,“赫连煊,你没事了……你身上的瘟疫没事了……太好了……”
她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,就像是太多的快乐无处安放一般,周遭的一切,陡然间如同变作虚幻,惟有此刻,她紧紧拥着的这个男人,才是真实的。
赫连煊忽而有些恍惚。不是因为从‘女’子口中吐出的有关他身上瘟疫的好转,而仅仅是此时此刻,那紧抱住他的温暖身子,即便隔着两人轻薄的衣衫,他甚至都能够清晰的感觉到,她柔软的‘胸’膛下,那一颗砰然跳动的心,‘混’‘乱’的狂喜的砸落在他心间的频率。
她是在为他高兴吗?因为他不会死,所以才如此的吗?
这突然掠起的念头,像从天而降的一块巨石一般,狠狠击中赫连煊,无数的喜悦,像是要迫不及待的从‘胸’口里冒出来一般,‘欲’将他淹没。
太多的言语,鲠在心头,灼烧着他的咽喉,却吐不出任何一个字来,他想要伸出手去,将她揽的更紧些,可是,抬起的手臂,却颤抖如筛,始终不敢触碰到她身上。
他怕,怕这样的纵容,怕这一次的拥抱,会让他再也不舍得放开她。
不,他不能。他不允许自己这么做。
抬起的手臂,就这样僵在原地,停留在距离‘女’子肩头咫尺之遥的距离,却永远也落不下一般。
最终,赫连煊无力的垂下了双手。
“夏儿,恭喜你……”
男人暗哑的嗓音,轻浅的响彻在耳畔,听不出任何的情绪,“你们配的‘药’,终于可以救那些染上瘟疫的村民了……”
紧窝在男人怀中的身子,在这一刹那,陡然僵硬如铁,那徘徊在她鼓膜之间的清冷语声,令岑立夏在一刹那如坠冰窖。
她到底在做什么啊?为他担心,为他狂喜,为他忘记了一切……她不是早已决定,他的生或死,都已经与她无关了吗?为什么事到临头,她却终究还是被他的安危,‘操’纵着她的喜与悲呢?
她怎么对得起司徒锐呢?
缓缓的,缓缓的,岑立夏放开了对男人的拥抱,后退,与他拉开了一步的距离。如同咫尺天涯。
四目相对,她在这边,他在那边,像是永远都再也走不到对方的身边,只能维持这样对峙的姿势,直到死亡真正来临的那一天。
“多谢你帮那些村民们试‘药’……”
尽量让自己的嗓音,听来平静无‘波’,岑立夏没有再望向对面的男子。这一刻,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。
“我
很高兴能够帮得上忙……”
赫连煊轻声道。
一时之间,两个人谁也没有再开口。空气里静的仿佛能够听得到尘埃落地的声音。
“既然你身子已经无碍……”
许久,岑立夏方才出声道,“就尽快离开安平村吧……”
顿了顿,“我不想被其他人知道你来过这里……”
尤其是赫连烁。如果被他知道,面前这个男人在这里出现的话,他会怎么做呢?
岑立夏不想承认她是在为他着想。今夜,她已经纵容自己太多了,她不能再这样下去。
她能够感觉得到,当她赶他走的时候,对面的男人,望向她的那种神‘色’,可是,又有什么意义呢?
终究什么都改变不了。
“我会的……”
像是过了太漫长的一段时间,赫连煊方才缓声吐出这三个字来。
又是一段沉默。
久到岑立夏以为时间就此停在这儿,再也无力向前了一般。
对面的男人,却在这个时候,缓步抬起双‘腿’,一步一步向着‘门’口的方向走去。如同拉长的一个慢镜头,不知休止在什么地方。
岑立夏没有看向他。惟有那沉重的脚步声,一声一声的砸进她耳畔,每一下,都像是踏在她的心口上一般。
她不知道他走了多久。直到男人蓦地一顿。
岑立夏只觉埋在‘胸’膛里的一颗心,也随之一滞。
她终究是不由的望向她。
男人却